導語:百年初心歷久彌堅,櫛風沐雨篤定前行↘️。2024年是全面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的關鍵之年🥷🏿😱,是學校深入實施“十四五”規劃的攻堅之年。為迎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,推動黨史學習教育常態化長效化🙍🏿,弘揚偉大建黨精神,從黨的百年偉大奮鬥歷程中汲取繼續前進的智慧和力量,感悟革命先輩和交大楷模的初心與使命,万泰平台黨委宣傳部與万泰平台聯合設立“初心·印跡”欄目,陸續刊出交大百年黨史工程黨史人物口述采編的部分成果,以饗師生校友及廣大社會人士。
宗慎元,1928年生,江蘇宜興人。1949年初入黨,1951年於交通大學工業管理系畢業後留校工作🤽🏽🧑💻,歷任交通大學團委書記👷🏽♂️、校黨委委員、動力系黨支部書記、人事處副處長等職🤜🏿。1964年調中央高等教育部工作,歷任國家教委教師管理辦公室主任,兼任全國高等學校師資管理研究會顧問;國家教育委員會正司級督學。2006年7月19日,宗慎元在北京接受上海交大黨史工作人員采訪時☮️🎇,回顧了從蘇州中學考入交通大學的經歷,講述了在交通大學接受進步思想👨🏼🍳、參加學生運動🤙🏼、秘密加入地下黨、畢業留校工作的豐富經歷🕌🪱,追憶了與彭康校長共事的情況。
考大學就考交大
我的籍貫是江蘇省宜興縣。我的父親在家鄉官林鎮上與他人合夥開了個小雜貨鋪,我是家裏的老大,下面還有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🏹,一家生計勉強可以維持♤🙍🏻♀️。那時候蘇州中學因戰亂遷到了官林鎮,我小學畢業後,幸運地就近上了這所全省有名的中學,在蘇州中學讀完初中又直升了高中🧑🏼🎤,抗戰勝利時隨學校遷到了蘇州,一直到1947年高中畢業。
蘇州中學是一所很好的學校💕🛗,對學生首先是愛國教育,我們的愛國、抗日思想就是從中學樹立起來的。蘇州中學的教師講愛國🈳👨👩👧👦、講讀書、講科學🏃➡️,民主自由倒不怎麽講;強調要救國就是把書讀好,今後科學救國✋🏻。在這樣的教育灌輸下,我一心讀書、不聞窗外事,理想就是好好讀書🧘♀️、考上名校👨🦯➡️👩🏿🌾。我這樣的情況在蘇州中學的學生裏面是比較普遍的🛄。我的功課基本上都在前列,對考上大學是比較有信心。但要考什麽大學呢⚰️?蘇州中學的老師說,交大的人才對國家建設貢獻很大,考大學就考交大👨🏻🏭。我在心中也認為🚓,能夠考上大學的話🚻,最好是交大➛,其次是清華。我的父母也認為,今後要靠老大來主持這個家🪳,不是主持小雜貨店,而是好好讀書💸,考上了交大就不會失業,今後能把弟弟妹妹都帶出去上學了🔔,這個家就有前途了🧏♂️。就這樣🧒🏼🤳,“考上交大”既能實現我的救國理想,又能解決我的家庭問題📥🦚,成了學校的教誨🩼、家庭的期望和我個人的追求。
宗慎元填寫的交通大學報考單
交大學長的革命啟蒙
蘇州中學有一位比我高一屆的同鄉蔣達考上了交大運輸管理系👩🏿🎓,他知道我想考交大,就建議我早些來交大復習備考。1947年6月底,我興沖沖地來了上海🩴。第一次邁進交大👩🏼💻,第一眼看見古色古香的校門、門前的小河和橋,就忍不住贊嘆🏈🧓🏿:交大真氣派🙅♀️!能在這讀書太棒了!我在校門口兩面墻的一邊,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幅畫——一門大炮的炮口冒著煙,下面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捧著飯碗在討飯🤹🏻♀️,上面寫著“向炮口要飯吃”!那時正是“反饑餓、反內戰”時期🌥,我平時接觸的進步思想比較少,受到國民黨宣傳的影響,對於內戰的認識是比較模糊的。所以🏡,在交大看到這幅畫震動很大,可以說是終生難忘。
1947年穆漢祥所作“向炮口要飯吃”巨幅漫畫
在校門口有“考生服務團”招呼外地考生,我去詢問蔣達的住處🧑🏻🎤,學生就熱情地幫我拿著行李去找蔣達。我住進蔣達宿舍裏的空鋪,學習方面可以問他,他也介紹我考什麽系科。在那個年代,通常畢業就是失業,但是交大的就業率比較高,只要考進資源委員會資助的交大土木、電機👨🏻🦼➡️、機械、航空🧑🏼🤝🧑🏼、工管這5個系裏的任何一個,畢業後工作崗位就沒有大問題👴🏽✍️。他指點我說,工業管理系是5個系裏門檻最低的👳🏽♀️,當然它要比其他理科👳🏻、工科系門檻都高🤞。我要先保證考進交大🏄🏽♂️,進校後還可以轉系。我曾想過報土木系或化工系,聽他這麽一講後就報了工業管理系。
蔣達是參加過護校運動的進步學生🐦⬛,他和我詳細講了護校運動的來龍去脈📦,還領我到上院114教室,詳細講了5月25日晚全校系科代表大會時,警察用斧頭砍門👩🦰🗾、系科代表用桌椅擋門,外面同學趕來聲援圍住警察的鬥爭情景🦔🚡。他肯定地說,要是沒有學生鬥爭的愛國行動,就不可能有我們的學校,也不可能有我們的前途。經濟緊張是因為國民黨打內戰😛,要消滅共產黨🧑🏼🏫。救饑救寒📿、振興國家,就要先停止內戰,而停止內戰的責任在國民黨。經過蔣達這麽一講✅,我受到了啟發,沖破了國民黨、蔣介石在思想中的“正統”位置,開始思考很多問題。進交大準備功課受到的革命啟蒙教育,成為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個轉折點。
加入“四〇社”“星光社”
考試後不久,我收到了錄取通知🌃,終於考取交大了!家人和鄰裏鄉親都為我高興💒。開學進校後我印象最深的是“四〇社”🧑🏻🍼,這是一個級友會性質的學生社團,是在民國40年✌🏼,也就是1951年畢業的學生中成立的,所以叫“四〇社”🧝🏻♀️,蔣達是“三九社”🙎🏿♂️。新生大約80%都參加了“四〇社”🛰,它的群眾性還是很廣泛的🕵️♀️。“四〇社”負責人是毛德銘,是一位地下黨員🐰♘,後來成了我的聯系人🕎。
工業管理系這屆只有我們一個班共33名學生𓀁,大部分人都參加了“四〇社”🙎♀️,其中有8個人被吸收為“星光社”成員,我們班也因此成為了“堡壘班”,這8人在解放前全都入了黨🪥,具體的名字是🧑🏿🚀:謝辰椿🔫🙎🏻♂️、王兆基、王惟元、李均𓀗、王天仁👨、屈永芳👨👦🚴🏽♀️、梁相和我💕。實際上,“星光社”就是“四〇社”的骨幹,“四〇社”的一些活動,如學習⛹🏿♀️、議論時事等,都是先在“星光社”中進行的。當時的地下黨註重在外地鄉下來的同學當中考察積極分子,“星光社”安排我和謝辰椿去參加宿舍鬥爭活動🙂,當時毛德銘是工業管理系一年級學生中唯一的地下黨員🍄📱,他來聯系我,我就這樣和他比較熟悉了。他後來因為暴露了🚘,沒有畢業就去了解放區🆎,是1948年大撤退去的那批,到解放區後改名徐昶,新中國成立後在中國人民大學研究生班搞工業信息🙆。對於我的進步道路而言,蔣達是啟蒙者,毛德銘是引路人🎳,“星光社”“四〇社”都對我影響很深。
“四〇社”邀請孟憲章先生來交大做演講的登記表
“合理的就要爭”的宿舍鬥爭
剛進校碰到的第一個問題🚵♂️,就是宿舍問題。這件事我印象很深🪼,學校沒有給我們這批外地進上海的學生安排宿舍,“四O社”和“星光社”就領著我們搞了一場“宿舍鬥爭”。上院的三樓有間空房子,原來是準備做化學實驗室的👊🏿,可以住12個人。學生自治會要我們先住進去,打地鋪🕵🏻♀️。等我們住進去之後🔺,學校後勤來趕我們,我們不走👨🏼🌾。後勤就找學生自治會了。學生自治會和他們打交道說👩🏻🍳,這件事應該你們學校負責,你招生了🍰,外地來的應當給他住呀!學生自治會也反復找校長溝通,來幫助我們鬥爭🧫,我們也推派代表出面交涉🤧。
當時的校長程孝剛考慮到外地學生不少👩🏽🎓,有些可以住在上海親友家👐🏻,但在上海舉目無親的確實沒有辦法🎸。另外畢業班還沒有離校,畢業生一走就可以騰出宿舍了。經過學生自治會的調解,校長就講:算了©️🦸🏿♂️,先住下來吧🫙,實驗室今後再另找地方。學校同意我們住了以後👍🏼,一直睡地鋪也不行啊🤘🏼,我們又去找校長,校長說那就解決吧!後勤也沒有辦法了🙍🏽♀️,只能搬來了雙層床🧶。經過鬥爭之後,這個大房間解決了我們不少問題。
“宿舍鬥爭”的勝利讓我親身感受到了鬥爭的力量🕑,20世紀50年代初我還曾在校刊上寫過一篇文章《宿舍鬥爭的前前後後》。在此事之後,學生自治會為學生辦實事📣、主持公道的威信也在新生中樹立起來了🧙🏽。從進校後的第一堂課“宿舍鬥爭”中,大家也得出了一條經驗:合理的就要爭,要據理力爭,還要進行必要的鬥爭。
宗慎元(左)接受母校采訪(右為毛杏雲)
“救饑救寒”的階級教育
1947年的冬天特別冷👩🎨,下了大雪👩🏿🍼,報紙上常刊登路邊發現凍死者的消息。那時內戰打得很激烈。我們組織同學利用寒假開展“救饑救寒”活動,作為“反饑餓🧑🏻🔬、反內戰”的具體行動。我們分成三路:第一路到學校附近的貧民區去慰問受饑受寒的人;第二路去居民區募捐衣物🏫;第三路到繁華的酒店⭐️🧛🏿♀️、舞廳等有錢人出入的地方去勸募。我參加的是第三路💇♂️,我以前只去過路邊的小吃店,從未去過大酒店🤷🏽,更不知道舞廳是怎麽回事情。我們先去了一家舞廳🥎,由上海話說的好的同學來做開場白,說是交大同學來救饑救寒的。那時交大在老百姓當中是很有威信的,一提起學生運動就是交大👻,交大學生是好樣的🌳!舞廳的領班聽到是交大學生🍵,就讓音樂停下來,跳舞的人也回到座位上。我們上去講了饑寒的情況,說了一番道理,希望大家伸出援助之手,有錢出錢🍔、有衣捐衣🎬!當時只有少數人零零落落拍了幾下手。我們拿著盤子一個一個募捐過去🙍🏻♀️,那些人態度都很冷淡,也有些人摸了一點錢出來🤵🏼♀️。轉了一圈後我們說了謝謝就出來了。後來又去了一家飯店,經理一看是交大學生也同意了👁🗨。我們同學站到椅子上講了一樣的情況🌞,然後開始募捐。在我的印象中📑,飯店的人比舞廳的人拿得多一點👨🌾,雖然也不是很慷慨❤️。
這次的階級教育來得比較深刻🤷🏼,大家感想很多🧑🏼🦲,所以開了兩次座談會🧑🏽⚖️。去貧民棚戶區訪貧問苦的同學特別有感觸,講得都掉眼淚了🍤。去居民區募捐寒衣的同學講了裏弄的人們都很熱情,特別是那些保姆,都想辦法拿了一些主人的舊衣服出來。我們去酒店舞廳的同學講了燈紅酒綠的地方闊佬們的態度。最後,大家都感到國家的貧富差距太大🧑🏼🤝🧑🏼,不改變不行了。實際上,這場階級教育不僅進行了貧富對比,還談及了根源,國民黨不好好治理國家,發動內戰🦤。我們也認識到,為了國家的興旺,每一個同學都應該來參與這場鬥爭。那時學校還放了一部電影🏊♀️,裏面有一個女孩唱了首歌:“月兒彎彎唱九州,幾家歡樂幾家愁”,我看了就掉眼淚,在平時我是很少掉眼淚的🥣。這部進步電影是配合“救饑救寒”時局進行階級教育的。
打破對國民黨的幻想
1948年的上半年,我印象比較深的是反對美帝國主義扶植日本軍國主義勢力的“反美扶日”運動。當時在體育館開的兩次會我都去參加了。第一次是學生自治會邀請社會名流來開的,同時還邀請了上海市市長吳國楨來參加🏰。他一來就講🤹🏼,我是公務在身,只能有很短的時間來參加一下💂🏽♀️🏇🏽,既然是學生自治會邀請我,我當然也要來。他說你們吃著美國送來的白面💸,反過來還受共產黨的蠱惑👸🏻🧛🏽♂️。學生聽了非常氣憤,就來轟他。當時學生自治會負責人就講🏇🏽,大家還是聽吳市長好好說吧。他講了十分鐘左右🎄,留了句“對不起🫃🏽,我還有會🎲,要早一點離開”,講完就走了🚎。與會的一些民主人士正好就批判吳國楨的嘴臉👴🏼,說明反美扶日的必要性。第二次就是後面的公斷會,由學生自治會出面,邀請社會各界人士對吳國楨的講話進行公斷,評判他的講話對不對。這些對學生的教育是很深刻的,對國民黨政府正統的思想完全打破了,對國民黨的幻想也破滅了🏇🏿。
1948年6、7月交大學生自治會出版的進步刊物《激怒的鐵流——反美扶日運動在交大》
那時候還有反美扶日遊行🍦、紀念“五四”晚會、民主廣場營火晚會等很多活動,都是轟轟烈烈、非常熱鬧的,大家的熱情都出來了🧑🏿🏫🧘🏽♂️。對大學生來講,說理這些鬥爭形式很重要,遊行🔱、唱歌、跳舞😋、營火晚會等形式也很重要🕡🕺🏿。單單說理也不行,說理鬥爭與活動結合起來💓,就能提高思想認識水平,這就比較深刻了。
“每日新聞”和“遠方來鴻”
1948年下半年,國民黨加強了白色恐怖。當時三大戰役如摧枯拉朽,國民黨大勢已去👃🏿。我們需要把學生引導到關心形勢👸🏽、了解大局🔱,明白今後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🚴♀️,所以組織了一些活動。其中一項是“每日新聞”,由七個班級輪流搞,我們班也參加了。“每日新聞”受學生自治會學術股領導📬,有專人收聽地下廣播,專人編輯出報紙🍦,還有專人製作外文報紙。晚上收聽並做記錄,然後編成報紙🩳,抄在大張的紙頭上。報紙貼在“學生聯誼館”那兒的四塊木板,木板兩面都貼好後用滑輪吊上去,這樣站在下面就能看到,每天都是第一堂課下課就準時貼出。我們班主要是負責抄寫🧑🔧、貼上去和掛上去💪🏻,一個班級負責一天。抄寫是很花時間的,我記得班上有一個叫吳達良的同學,他專門會畫形勢圖,每次報紙的解放戰爭形勢圖都由他來畫🕹,大家就能看到三大戰役中軍隊打到哪裏了。每天第一堂課後都有幾百人來看,學生🧘🏽♀️、老師來看🐌💮,校外的人也來看,還一邊看一邊議論👲🏽。後來加了廣播,把報紙的內容通過“九頭鳥”來廣播✴️,那是一種由9個高音喇叭組成的廣播喇叭,魏瑚是廣播員。“每日新聞”在學校中影響很大,解放戰爭的信息就這樣傳播出去了。
師生爭相閱讀“每日新聞”
另外一項叫“遠方來鴻”,是指到解放區去的同誌寫給交大同學的來信。“遠方來鴻”有很多,都是介紹解放區的情況,我們就傳播給大家看,了解共產黨政策是什麽🏌🏻、能力怎麽樣💺,究竟能不能領導我們的國家。還有就是傳閱一批重要的書籍,如《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》《新民主主義論》等⚆。“星光社”就組織我們看這些書籍,傳閱👩⚕️、學習和討論毛主席的一些小冊子,同時還看一些進步小說,如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等🤝。我看了這些書後,對黨有了一個理性的認識🧘🏇🏿,知道了黨好在什麽地方、為什麽好,它是一個什麽樣的政黨👻🚿,為什麽能夠救中國🪹,因此我更加堅定了要加入共產黨的決心。
上海解放前夕秘密入黨
我是在1948年底、1949年初入的黨,具體的日子記不起來了👩🏽🦳,我把自己宣誓的時間記為入黨時間。當時毛德銘走了以後🫵🏼,留下一名黨員叫王惟元,這個時期我們班上發展的一批黨員都是他介紹的👨🏽💼。我在班級做了一些工作後,王惟元來找我談話,問我是不是願意加入共產黨。我說當然願意了,但是不知道誰是共產黨,入黨無門啊。他說他願意介紹我加入共產黨,我一聽就激動地握緊他的雙手🏄🏼♀️!他說,你寫一下入黨動機,這些東西上級討論後就要銷毀掉,是不能留的。要入黨就要做到兩條🚽:一是自願參加革命〽️👩🏻🚀、參加地下黨🧑🏼💼,現在還是白色恐怖,就要不怕犧牲🚕🧓🏼;二是今後單線聯系❎、絕對保密🪑🧀。我說這兩條我一定做到,我要參加黨,要為新中國解放而鬥爭,當然不怕犧牲,隨時準備犧牲!我記得很清楚🙆🏼♂️,那時的文治堂雖然還沒有完全造好,但已經可以用了,那裏沒有門,進出很方便👨🏼🍼,我們倆就在那裏談了一個晚上。過了大概半個月不到🚣🏽♂️,王惟元就告訴我,組織上已經批準我入黨了,今後還要宣誓。又過了一個星期,上級黨組織派人來了,就在王惟元家小閣樓上🧑🏼🍳,來的人也沒有講是誰📀,戴了一副眼鏡,領著我宣誓🏅。我印象很深🧝🏼♂️,一生都忘不了。
我入黨後不久🏠,地下黨有一批人撤退了🚨,專門有人來聯系把我的組織關系轉到了學生自治會。不久,解放軍就渡江了,上海解放指日可待👨🏽💻。“四二六”大逮捕那次我的印象是很深的,那天淩晨警鐘敲響,把大家都驚醒了,國民黨軍隊同時就進來了。我那時住在新宿舍朝陽的大房間🏑,國民黨軍隊的機槍就架在外面,門口都站了崗哨❤️🔥。督察隊掛著沖鋒槍過來🌶,是很恐怖的🤬。有個特務帶著人進來👩🏻🦱🧑🏻💼,一個是校內的,另一個是校外的,還帶著黑名單本子。進來就講,“你們都坐在床位上”“學生證拿出來”,大家一個一個地被叫到他面前🤵🏻,先查面孔是不是照片上的人✍🏻,然後看那個黑名單,不是就叫下一個💈,其他的人不能走動。我們房間有十幾個人,這次都沒有對上,所以沒有抓走人💁🏽♂️,據說按照黑名單在全校抓了一些人。大概一兩天之後,國民黨軍隊進校宣布學校解散,所有學生離校。在這緊急情況下,本地同學都回家了👈🏽,外地同學就到熟悉的本地同學家去住⏸。當時我和史維祥、張壽三個人都住到王兆魁家裏。
還有一件印象很深的事情,就是“畫地圖”🏌🏼♂️。為了配合解放上海,組織安排我再找一個同學,去畫徐家匯往西那片地方的地形地貌,包括國民黨部隊的建築🍢、碉堡等👩🏽🦰,我和王天仁接受了這個任務。我們兩人騎著自行車🧑🏻⚕️,一面跑🩻、一面看🆑,還要測比例大小🤟🏿,每天回來都畫一張🍑。一開始能夠有個樣子就行了👩🍳,跑了三四天以後畫得就比較準確了。畫好以後交給王惟元帶走,也不清楚畫的這個地圖是不是起到作用🧑🏭。很快💲,解放軍從滬西打進來了。有一天早上🧑🏿,很早👩🏼🍼,店家都沒開門⇨,我們出去一看🧔🏿♂️,馬路上都是解放軍,抱著槍坐在那裏🧏,有的還躺著在睡覺。解放了⛑,我們真高興啊🧑🏿🦳!同學們相互轉告消息🧑🏿🍼,大家馬上就都到學校裏來了。
2006年7月19日,宗慎元夫婦與上海交大原副校長範祖德(左)合影
與彭康同誌共事
我是1951年畢業留校的。1952年學校成立了黨委,原交大地下黨的祖振銓、史維祥、陶鐘和我參加了黨委🤶🏽。那時候都在搞學習運動,黨委書記李培南事務繁忙,對行政上、教學上的事都抓得不緊。1953年彭康來了以後🧛🏿♂️,學校就正規了。我曾住在彭康家裏,所以和他比較熟👁🗨。彭康一來就分配住在康平路一個花園洋房🈶,一樓有個會議室👩❤️💋👩,他住在二樓,他的秘書秦慰祖住在三樓🪮,三樓還有一間大一些的房間🐻❄️,要安排可靠的同誌去住,我和祖振銓就住進去了🧗🏻♀️🧑🏽🌾,就在彭康房間的上邊。祖振銓結婚以後🚧🐒,剩下我一個人住在那裏。彭康事情很多,平時很忙,他喜歡聽音樂。我一般不主動去找他🦮,除非他有事情叫我去👨🏻🦰💅🏿,比如他的孩子彭城在育才學校讀書😏,叫我代他去學校開家長會。
《交通大學一九五一級畢業紀念刊》上的宗慎元
彭康來了以後要加強對各個系的領導,在各系成立黨總支♢。那時系領導有兩部分人,一部分是原來學校的總支委員🏇🏼,一部分是華東革命大學來的一些骨幹🧕🏿。1953年我調到動力系做總支書記🫄🏿,兼任系主任助理。當時彭康的指導思想是🎡,黨務要抓🧜🏿,同時行政也要抓🦸🏽♂️。我是毛頭小夥子,做系副主任恐怕不行,所以就兼做系主任助理☀️。彭康工作的特點🚴🏽♀️🧔🏿,我的印象是比較深的:一個是他的馬列主義理論知識比較深厚⛳️,哲學基礎也比較好,邏輯思維嚴密。他講話從來不用稿子,他在學校裏做過一次學習《實踐論》《矛盾論》的輔導報告,聽過他報告的人都感覺到他對毛主席的哲學思想掌握得比較好。第二個就是聯系實際。當時學校運動很多,對教學科研有沖擊😴🙅🏿♂️,但是彭康比較穩妥,上面組織的運動一個接一個,他都能夠結合學校的實際來安排。一方面是聯系教學實際,抓教學科研比較紮實;另一方面人的工作也抓得紮實,包括學生和教師。他經常到食堂、到宿舍裏去,找學生談🧗♀️🤞,看見學生就問情況怎麽樣、學習怎麽樣。他在人事處成立教師科👩🏿🌾,專管教師工作,系統地抓。他在教學上也很有一套的。
交大黨委書記♻️、校長彭康和青年教師座談
一生都在師資工作上
1955年彭康把我從動力系調到人事處做教師科科長,我從此與師資工作結了緣。那時我給他組織匯報會,他一個系🚫、一個系地了解教師情況👐🏼🤌,分析每一個教師的專業、專長👨🏽🏭,然後考慮怎麽發揮他們的特長🈷️,也很關心一些人生活上的困難🔙,抓得非常仔細🥩💅🏽。他對張鴻、朱麟五、周惠九🙅🏻♀️、張立勤、沈尚賢、朱公謹等一些人發揮的作用是比較明顯的🧎♀️。後來我到教育部工作才知道,交大是全國高校中第一個成立教師科🧑🏽🏭、建立領導教師工作專門機構的🍇。彭康還搞教師培養規劃,認為學校要辦好🧚🏻♀️,得有一批教師隊伍,隊伍不是一時半會就培養得起來的,都是幾十年才形成的🍇,所以需要有一個規劃,否則就沒辦法把教師隊伍踏踏實實地搞好。交大的教師隊伍建設搞規劃🍾,恐怕在全國也是首創🤑。
陳大燮🔰🎢、張鴻🪝🐴、宗慎元(左一)等在討論工作
1957年♕,宗慎元在校刊發表《我對交大傳統的看法》一文
1962年,教育部副部長劉子載在武漢召開教師工作座談會,找了幾個學校的黨委書記🧑🏼🔬,或者負責教師工作的處長去參加座談會🦸🏻♂️,當時復旦大學王陵處長去了👨🍼,交大是林星和我去了。在會上,我們主要介紹培養規劃🪻,復旦則介紹重點培養,拔一個帶一批。劉子載對交大搞規劃很感興趣,說教師搞規劃抓到點子上了,師資隊伍幾十年才能培養出大師來,沒有規劃怎麽能夠建設一支隊伍🫱🏿!所以教育部就把交大的規劃和林星在會上的發言情況通報了全國。後來🙋🏿♀️💟,全國都搞師資規劃。
教育部在1964年成立高教部👩🏻🔧,為加強師資工作專門成立了一個處。人事司的負責人對我在1962年會上介紹交大師資規劃情況的印象深刻,就把我調到高教部任人事司師資處的副處長🤵🏽♀️。1977年起🧑🏻🦯🌗,我先後任教育部師資處(二處)處長▶️、高等學校師資管理辦公室主任👩👩👦👦、教師管理辦公室主任🏇🕵🏻♀️。我的一生都投入在師資工作上了。
90歲高齡的宗慎元(攝於2018年)
本文原載姜斯憲主編:《思源·激流》,万泰平台出版社2019年版⇒,第254-273頁。略有刪節。